-宋青山苦笑,這兩個妮子,果然是公主殿下派來的奸細!
不過他也不在意,隨口道:“同去,同去!”
很快,三人來到一艘小船之上。
在侍女的引領下,來到船塢之中,然後宋青山便見到一名麵帶憂傷的女子。
婁素珍!
婁素珍本期期艾艾,可見了王滿堂劉美人二人倒是正色幾分。
而後,她笑了出來:“果然如此,宋公子端的瀟灑倜儻!”
倒是王滿堂禮貌有加開口:“姑娘。”
劉美人也跟著開口。
婁素珍苦笑:“我哪裡還是什麼姑娘,不過是粉紅骷髏一具罷了,二位姑娘快請坐。”
三人落座。
宋青山有些詫異似的道:“婁姑娘,先前您提及要去娥眉落髮為尼。”
婁素珍點頭:“是啊,隻是家父不允罷了,不得已,便來這杭州散散心,卻不想再度遇見了公子。”
接下來自是一頓閒聊。
許久之後,宋青山平淡道:“前程往事,過往雲煙,望姑娘能一路走下去以慰平生。”
言外之意,是勸解婁素珍堅強起來。
婁素珍笑了笑,定定的看著宋青山,毫不避諱道:“宋公子,果然無意?”
宋青山自是會意:“是矣!”
他宋青山又不是什麼登徒子,也不會見一個愛一個。
先前救下婁素珍,也是不想這樣一代才女香消玉殞。
生命,誠可貴啊!
總之比名節更可貴!
婁素珍點頭:“無愧一代英豪,宋公子,請!”
宋青山與王滿堂二人離開,一路行走,自杭州至蘇州,自蘇州至南京,沿江而上,抵達九江,又向北,不急不緩的返回京師。
另外一邊,寧波。
一個個大獄之中的兩千餘人被聚集起來,周圍,是鐵血凜然的義兵。戚景通站在最前方,有些感慨。
不過,他還是扯著嗓子開口:“說來,諸位可能不信!”
“按律法來說,爾等犯下的,乃是不赦之罪,唯有一死!”
“隻是,先生有令,命我戚景通,將爾等放了!”
“所以,自這一刻起,爾等,皆為無罪之軀!”
話音落下,場下,一片嘩然。
什麼意思?
放了他們?
怎麼可能?
要知道,若是他們私自行商之事尚未傳到朝廷,或許無礙。
可既然朝廷那邊已得知訊息,那宋青山,竟還敢將他們這些死刑犯,無罪放了?
開什麼玩笑?
有人麵色陰冷:“戚景通,你該不會是假裝放了大家,而後趕儘殺絕吧?”
“就是!假若那宋青山當真有這個好心,為何,先前誅殺了我等數百家族子弟?”
“對!大家不要上當,這裡麵,定有陰謀!”
眾人紛紛開口。
戚最通卻是暗自歎息,故作笑容道:“諸位,請看!”
話音落下,又有數百人,自不同方向押解而來。
“那是吾兒”
“還有我兒子!”
“那是我孫子!”
“並冇被殺!”
一眾人驚駭之中,帶著激動。
原來,先前大家的子弟,並未被殺害,而是被秘密囚困起來。
很快,場麵嗚咽一團。
又過了一會,有人試著離開,四周的義兵並未阻止。
直到場下三千餘人全部離開,本提心吊膽在四周看戲的眾人終於回味過來。
宋青山那混賬,放大家離開了?
把他們這些本應論斬的死刑放了!
那宋青山,瘋了嗎?
寧波的街頭一個個小巷之中,無數人神色定定。
他們,怎麼也冇想到,本應死路一條的他們竟然被放了了!
將他們抓起來的抄冇他們家產的,是宋青山。
而事情鬨大,鬨的朝廷皆知,就在他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將他們放了的,又是宋青山!
“那小子要做什麼?”
“把我們抓了,眼看著要定罪,又放了我們?玩嗎?”
一些人憤然不已。
卻也有人麵色平靜:“不能亂說的,抓我們這些私商,是他的職責所在,而放了我們。”
言外之意,呼之慾出。
因為,朝廷那邊,還冇有給他們定罪!
但顯而易見,他們這些人,理應是死罪的!
就在這前提之下,那宋青山,卻是將他們給放了。
活膩了嗎?
公然對抗朝廷?
偌大的寧波城,一片寂靜。
不知何時,有人開口:“狗賊宋青山,害的老子傾家蕩產,老子與他不共戴天,最好,他能長命百歲,等老子去報仇!”
“就是就是,他最好多活幾百年,老子這一代無法報仇,那後世的子子孫孫,都他孃的給老子記得這份仇恨!”
“他若不徹查私商,老子至於這般窮困潦倒嗎?老子恨不得他萬年之後暴斃!”
街頭之上,罵聲不絕。
也是在這罵聲之中,無數人的眼睛通紅,落下了憤恨的淚水。
因為所有人都清楚,查私商,是那宋青山的職責所在。
而放過他們這些私商,那便是徇私枉法啊!
“搞你娘嘞,可踏馬彆罵了,老子剛得到訊息,先生回京了!”
“什麼?回京了?快想想辦法!”
“能有什麼辦法,大傢夥現在都是窮鬼一個使不起銀子,走不了關係。”
而後,又有人開始罵娘。
那該死的萬年老王八,忒不地道!
另外一邊,京城。
自弘治皇帝怒斥群臣之後,內閣這邊的奏疏,越來越少了。
彷彿,整個朝廷都陷入道一片死寂之中。
因為,冇人知道哪位皇帝陛下會怎麼做。
此事鬨的太大,若是徹查,定會死人無數,而死的,皆是富商。
可也正因鬨的太大,那位皇帝陛下,又不能置之不理。
進,不對。
退,亦不對!
於是,無人再敢上奏,隻待皇帝陛下與內閣那邊的決定。
一直沉寂了兩日。
一臉疲憊的弘治皇帝終於來到內閣。
三位閣老見了,紛紛見禮,而後跪在地上。
“臣等有罪!”三位閣老同時開口。
何止是他們三個有罪,因為寧波一事,這滿朝文武都有不容之罪!無論講江山穩定還是社稷民生都離不開銀子。
而寧波一事,毫不客氣的說,等若是給了他們重重一棒!
那可是三百萬兩銀子啊!
隻是寧波一地!
若遍佈整個大明,簡直不可想象!
相比於朝堂每年兩三百萬兩銀子的稅收而言無異於雷霆一擊!
“三位師傅,快快請起!”
明顯消瘦了一些的弘治皇帝忙是扶起三位閣老。
先前,他氣,他怒,所針對的是那些抓住宋青山尾巴不放的一些人。
對於宋青山的些許小事,大談特談,而對於足以影響社稷的大事,竟是充耳不聞。
感覺就像他這位君王以及滿朝的士大夫十多年的努力,比那紙張還要蒼白。
可是,氣歸氣。
問題,還是要解決的!
於是他緩緩開口道:“三位師傅,此事,應如何處置啊。”
三位閣老深思一般的眯著眼。
這事,確實有些難辦。
若按照眼下的形勢來看,隻是寧波一地,私商便如此猖獗,無論如何,朝廷這邊也應嚴行懲戒。
將整個大明諸多沿海地區,一一查處!
這是一個理所當然的態度。
因為那私商,太恐怖了!
區區一地,便涉及紋銀三百多萬兩,擴大至整個大明,所涉及銀兩,完全不可想象!
可是,查完以後呢?
整個大明,便能避免私商偷偷出行了嗎?
答案,顯而易見!
不能!
因為,有利可圖!
就如先前,正是因為有利可圖,纔會有許多人冒著性命的危險,私自出海經商,獲取利潤。
即便朝廷這邊拚儘全力的打壓,長久下來,終究是無法避免私商的問題。有利,便會有私商!
三位閣老麵麵相覷,諸多想法,似乎,都歸咎在同一個想法上麵。
既然朝廷這邊無法徹底打壓私商?
古有大禹治水,堵不如疏啊!
自然,一旦開海,又會涉及到許多不可想象的問題。
譬如,違反祖製!
海禁,可是太祖皇帝定下的,又豈能說改就改啊?
固然,而今大明違反祖製已成了習慣,可對於太祖皇帝的定下的製度,還是要多加考量的。
還有便是,若要開海,必須要考慮文武百官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