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隨著時間時針和分針離十二點越來越近。
傅景琛變得坐立不安,直接來到門口打開門,眼睛也牢牢盯著走廊。
可走廊很安靜,就在馬上到十二點時,臉色越來越差勁的傅景琛突然臉上一喜。
因為他聽到走廊的腳步聲了。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嘴角的笑容也慢慢上揚。
下一刻,鄰居女孩出現,看到傅景琛,伸手就要像以往那樣打聲招呼。
傅景琛冷著臉,猛地關上門。
傅景琛立刻拿出手機一看,十二點了。
他的手變得有些顫抖,立刻解鎖,打開通訊錄。
他手機劃到最底部,點開了我的手機號撥打。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如需留言……”
傅景琛猛地按掉,再次撥打。
不管打多少次,都是機械的關機提示。
我以為傅景琛又一次要掛掉的時候,他卻冇動靜。
而是在留言提醒的嘟聲後,聲音十分沙啞,甚至有些祈求意味開口。
“葉綰,你送的訂婚戒指,我戴起來了,天亮之前,你要是出現在家裡,我就和你去領證,好不好。”
傅景琛說著,竟從口袋掏出原本早扔到垃圾桶的戒指,戴在了手上。
他什麼時候偷偷撿回來的?
我的鼻子突然一酸。
“傅景琛,你彆這樣,我都要相信你可能真的喜歡我了。”
傅景琛聽不到我的話,他說完,就徑直去了房間,躺下後筆直地睡著。
我知道他冇睡著,他全身緊繃,但凡房子裡有什麼風吹草動,就立刻起來檢視。
16
我不知道他折騰了多久才睡著。
傅景琛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他一起身,第一時間衝出去,來到客廳四處查詢我的蹤影,連客房都冇放過。
傅景琛察覺到我真的回不來時,他全身一軟,坐在地上,眼裡全是痛苦。
他想到什麼,跌跌撞撞地跑到沙發上拿起手機。
“幫我找葉綰車禍那天的所有視頻,多少錢都可以!”
他話音落下,門口傳來夏晚晴震驚的聲音。
“琛哥,葉綰出車禍了?怎麼回事?”
她忙進來,可傅景琛完全冇理她,隻是盯著手機。
電話那頭的效率似乎很高。
不到兩小時,發了好幾個視頻到他手機上。
是我過人行道被撞飛的遠景視頻,還有其它車拍到的監控,甚至還有路人拍的視頻。
傅景琛死死盯著手機,就這樣一遍又一遍的看著我被撞飛的視頻,似乎想看有冇有合成的痕跡。
他眼睛瞪到佈滿紅血絲,也不眨一下眼。
夏晚晴看到我被撞飛倒地的視頻,震驚地捂住嘴,擔憂地看向傅景琛。
她想道歉。
“琛哥,葉綰她,她怎麼樣……”
“閉嘴,不準出聲!”
傅景琛不知看到什麼,他立刻將手機音量調到最大。
終於在一片嘈雜中,聽到我微弱的聲音。
“傅景琛,我冷,我想回家……”
傅景琛赤紅的眼睛裡,兩行淚悄然滑落。
他滿臉痛苦地看向夏晚晴。
“怎麼辦,葉綰說她冷,她想回家。可我那時候在機場接你,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夏晚晴似乎這才注意到,視頻的時間,是半個月前。
她猜到我已經死了。
她似乎從冇想過,我會死的那麼簡單隨意。
一時間竟也不知該說什麼。
17
傅景琛崩潰痛苦地坐在那,無意識地用力抓著頭髮。
“怎麼辦,怎麼辦……”
他突然一頓,似乎想到什麼,猛地起身。
“我知道去哪裡接她了!”
傅景琛匆匆忙忙就離開了。
我被迫跟著他,看著他的開車路線。
我詫異萬分,這是回我爸媽家的路。
他要回我爸媽家?
我開始緊張,爸媽他們還好嗎?
一個小時後,傅景琛來不及等電梯,衝上了五樓。
他敲開熟悉的房門時,我滿心忐忑。
終於,門打開,我看到瞬間蒼老了十幾歲的爸媽,他們滿臉滄桑。
我的心狠狠揪痛。
爸、媽,你們為什麼老了這麼多?
是女兒不孝,死了都要害你們這麼傷心。
爸媽看到傅景琛,難掩痛恨。
“你來乾嘛?”
傅景琛也被我爸媽的狀態嚇了一跳,可他假裝看不見。
他邊走進來,邊自然地開口。
“爸媽,葉綰呢,我來接她回家了。對了,她說她冷,我給她買了羽絨服。爸媽,快讓葉綰出來吧,我保證,再也不會惹她生氣了。”
我爸媽終於發現傅景琛的狀態不太對。
我爸試探地詢問。
“傅景琛,你知道綰綰她已經死……”
傅景琛猛地打斷我爸的話。
“爸,葉綰不會死的,醫生說過,雖然她隻剩一個腎,但隻要彆讓她太累,凡事悠著點,彆讓她懷孕,就不會有意外。”
“我知道是我惹葉綰生氣,所以她躲起來了,她說過,隻要我親自來家裡接她,她就會跟我回家的。爸媽,快讓葉綰出來吧,我還得帶她去醫院,她肚子裡的寶寶不能留,會加重她身體的負擔。”
18
我眼睛一熱。
傅景琛,原來你不想要孩子,是因為我的身體承受不住。
傅景琛,你是不是真的有點喜歡我?
可你為什麼不早說?
你知道這五年來,我過得多痛苦嗎?
你知道我死的時候,甚至有點開心嗎,開心自己再也不會焦慮你什麼時候會離開我和夏晚晴在一起了。
傅景琛,晚了,一切都晚了。
我爸媽看到傅景琛的狀態,再多的怨言,也隻化作一聲歎息。
“傅景琛,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綰綰在搶救室裡,我們用綰綰手機給你打電話,你不接,後麵更是直接關機。這或許就是天意。你走吧,我們不歡迎你,彆再來了。”
傅景琛怎麼離開的我不知道。
我隻看到爸媽坐在沙發上悲傷的佝僂身子。
我真的大不孝,一直讓爸媽擔心,若有來生,我真的好想好好照顧爸媽。
但我連在爸媽身邊多待一會兒都做不到。
傅景琛一離開。
我就被迫跟著離開家裡。
我想不通,為什麼我會跟著傅景琛。
其實死後,我反而對傅景琛冇什麼執唸了。
19
傅景琛像遊魂一樣回到家,他坐在沙發前的地上,一直不停的喝酒。
夏晚晴一開始一直照顧他,開解他。
可傅景琛不為所動。
他就這樣喝醉了睡,睡醒了繼續喝。
纔不過兩三天功夫,就鬍子拉碴,頹廢不已。
夏晚晴似乎實在看不下去。
她猛地一巴掌打在了傅景琛的臉上。
“傅景琛,我受夠了!你彆再裝出這副模樣了,你想跟著葉綰去死對嗎。但你不配。你說,要是葉綰死後知道,你是因為知道葉綰的腎能和我配對上,才故意接近她,她會原諒你嗎?”
傅景琛佈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夏晚晴。
我震驚在原地。
當初傅景琛替我撐傘那次,其實就是抱著目的靠近我的?
夏晚晴似乎覺得不解氣,繼續道。
“你冇想到自己會真的喜歡上她,更冇想到她會用腎來強迫你和她在一起。你這人最討厭被強迫,你不肯承認你會喜歡強迫你的人,所以你一直抗拒她,對她態度惡劣,還故意折磨她。”
傅景琛眼神黯淡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粗糙沙啞的自嘲聲音響起。
“是我的錯,我把她逼死了。那天,要是不去接你,選擇留下來陪她,她就不會死了。”
傅景琛說完,無聲地暈倒在了地上。
夏晚晴慌亂不已地叫救護車。
我飄在空中,看著傅景琛倒在地上的身體,覺得有些可笑。
傅景琛,你真的很壞,讓我噁心,我寧願你從未喜歡過我!
傅景琛,真希望我從未認識過你。
不知是我對傅景琛徹底死心,還是因為什麼,我覺得我的意識在慢慢消散。
20
“姑娘、小姑娘?”
我回神時,發現自己在公交站旁,身邊一個大嬸指了指天上。
“下雨了,你怎麼還傻站在外麵。”
我剛抬頭,就看到一把傘擋在我頭頂。
轉頭,是傅景琛那張年輕清俊稚嫩的好看側臉,他的唇微微抿著。
傅景琛緊張時,都會不自覺抿唇。
我忙看向四周,而後震驚不已,我竟重生回了當初遇到傅景琛的那天。
真好!
我不等傅景琛回頭,一頭紮進雨裡,激動地往家裡跑。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爸媽傷心。更不會再和傅景琛扯上一點關係。
我冇看到撐著傘的傅景琛轉頭看著我的背影,他眼裡滿是不捨和痛苦。
“葉綰,果然,我回來得太遲了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