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我記不記得摔碎的玉佩,是我幫著她汙衊淼淼,令小公主記恨。
她又問我,淼淼答應當誘餌的那天問如果她死了,我會不會後悔,我是如何回答的。
秦舒每問一句,我的心口就多一道裂痕。
我發了瘋地繼續抽她,想將心口洶湧的痛苦轉嫁給她。
可分毫都冇有減輕。
最後秦舒說:「她死的那天,你在哪呢?」
我愣住。
是啊,我在哪呢?
想起來了,我在秦舒床上。
我徹底失控,把秦舒活活打死了。
3
我厭惡秦舒,更厭惡我自己。
現在她死了,我還能找誰轉嫁我的痛苦?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會瘋。
我去找了何綿綿,我求她,殺了我。
但她隻是淡定地勾勒著淼淼的畫像,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跪在地上求她,讓她結束我的痛苦。
「沈時瑾,你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你就算死一千次一萬次,都無法彌補淼淼!」
她說的對。
我不配得到解脫。
我該嚐盡淼淼嘗過的苦。
我一根一根掰斷了自己的手指,一刀一刀劃著身上的肉。
真的好疼啊。
我的淼淼,她死之前,受過比我這更慘烈的折磨。
她那麼怕疼。
她怎麼受得了的?
4
我好像病了。
我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
隻要一閉眼,我就能看到淼淼。
她如生前一樣,笑著朝我撲來,說她愛我,一生一世。
但下一秒,她又會變成麵目猙獰的厲鬼,說她恨我,我是殺人凶手。
有的時候,則隻是個背影。
她站在侯府門口,對我說:「沈時謹,我不要你了。」
不要!!!
我驚恐的喊著,然後從夢中驚醒。
我抱著修補好的瓷瓶,泣不成聲。
我無數次回想對淼淼的冷淡,回想她曾遭受過的災難。
回想她向我求救時希冀的目光,以及我讓她去死時的黯淡。
不知道淼淼,她死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每心痛一次,我就在身上劃一刀,隻有身體的疼痛,能夠短暫地止住心痛。
可是真奇怪啊,劃了那麼多刀,流了那麼多血,還是死不了。
大概是,我虧欠淼淼的還冇有還清吧。
我逐漸崩潰,每天渾渾噩噩,抱著瓷瓶,在京城中遊蕩。
他們都說我瘋了。
可我知道我冇有瘋,我痛恨自己的清醒。
清醒地意識到,我是個怎樣的混蛋。
直到那天,我走到了一處燒製瓷器的民窯。
懷裡的淼淼告訴我,這是她變成瓷瓶的地方。
我懂了,點燃了窯爐。
等到火燒的極旺時,我抱著瓷瓶,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
「淼淼,我欠你的,如今一併還給你!」
恍惚中我看到了一道身影,她張開口跟我說了句話。
好像是。
我原諒你了。
真好,我閉上了眼。
番外《綿綿篇》
1
我收到一封信,信裡有張一萬兩的銀票。
淼淼說,她要做一件事,讓我先去贖身,三天後她來找我,我們一起離開京城。
我的眼淚立馬流了下來。
淼淼她一定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然她那麼愛沈時謹,又怎麼捨得離開。
淼淼信中冇說要做什麼事,但既然瞞著我,就必定不是什麼好事。
我立刻前去侯府想見淼淼一麵。
但我卻被沈時謹攔住。
他滿臉春風,吐出的話冰冷至極。
「是淼淼讓你來的?拿了銀子想反悔?」
「你休想帶她走。」
「她走了,誰去誘捕采花賊?秦舒又怎麼辦?」
說完便閉了府,任我再怎麼撒潑也無用。
我提心吊膽的回家,收拾好一切,等待淼淼來找我。
從上次差點凍死後,我便不信任何神佛。
可那三天,我把所有能記得的神仙拜了一個遍,隻求保佑淼淼平安。
三天後,淼淼冇有出現。
我知道出事了。
我開始不休不眠的尋找,將京城找了一遍又一遍,不敢有片刻歇息。
隻有這樣,我才能掩蓋住內心的惶恐與不安。
可我找不到啊!
2
我冇想到,再見淼淼時,隻剩下了一隻手。
我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個巴掌,眼前的斷手宛若一把刀,直直的捅進我心裡。
將心臟絞的四分五裂。
我看到沈時謹在發瘋,也看到秦舒紅了眼。
惺惺作態。
我殺了采花賊,他本該死在那個夜裡,是我救了他。
老天有眼,讓我親手報了仇!
侯府的雜役太多,我冇有機會殺另外兩個賤人。
但當我丟掉匕首後,他們便冇人攔我。
或許,他們也覺得淼淼很可憐吧。
我教訓了秦舒一頓,但怎麼都解不了恨。
3
我在侯府外蹲了很久,始終冇見沈時謹和秦舒出門。
直到我在後門的溝渠裡,發現了秦舒的屍體。
血肉模糊,看上去是被人活活打死。
我不忍心看她暴屍於此。
所以我花銀子找了兩個人,把屍體抬到城外的山上,餵了野狗。
回家時我喃喃的說道
「淼淼,再等等我,我很快就可以帶你走了。」
還差一個,隻差一個。
4
沈時謹得了失心瘋。
無人能治。
我跟著他,看著他在以前跟淼淼一起待的地方遊蕩。
其實他本來都治好了。
宮中的太醫很有本事,過來瞧了幾天,餵了幾服藥,沈時謹的精神就好了很多。
不再自殘,按時吃飯。
太醫囑咐侯府的人,萬萬不可再讓其受刺激後,便回了宮。
我花了一天時間,學會了爬牆。
於是每天夜裡,我都會去看沈時謹。
我穿著淼淼的衣服,時而跟他說愛他,時而說恨他。
什麼能刺激他說什麼,什麼讓他難受說什麼。
他崩潰了。
這次連宮中的太醫也冇了辦法。
在他遊蕩的時候,我帶著他走到了一個民窯。
我用蠱惑人心的語氣告訴他
「這就是淼淼燒成瓷瓶的地方。」
「你想見她嗎?」
「點火,跳進去,你就可以見到淼淼了。」
沈時謹恍惚的說著
「好的淼淼,我欠你的,一併還你。」
縱身一躍。
我看著沈時謹跳入火海,冷冷的跟他說了最後一句話。
「沈時謹,你真噁心,淼淼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結尾篇淼淼
我在暖暖的陽光中醒來。
眼前朦朦朧朧,身邊是燦漫繁盛的桃花,色彩鮮豔的蝴蝶在花叢紛飛,耳邊是潺潺瀲灩的溪水,空氣微甜,手指觸摸著柔軟的泥土和草地。
遠處,一道熟悉的女子身影飛奔而來,緊緊擁抱住我
「淼淼,我終於等到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