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第1638025個紀年。

飛行器摺疊的功夫，田漢毣己經找到了這個星球的入口。

田漢毣自然不是土生土長的塞爾達人。

其實在這個星球上的人，基本都不是這個荒涼貧瘠，氣候惡劣的地麵上長出的。

因為這裡隻有風暴肆虐，雪塵席捲中的罪惡與盜團。

商隊是文藝的說法。

塞爾達城本就是彙集宇宙公民的商貿之城，罪惡之窟。

畢竟在很久以前，它己成為廢土，而隻有最早登陸的“哥倫布”知道見證過那片“窮途”。

“二七西九，我終於來見你了。”

在宇宙這廣袤無垠的“他方”，田漢毣站了起來，他剛穿著防護罩從飛行器上連貫的滾落至冰冷至寒的星球表麵。

田漢毣抬起頭。

“真好看啊，塞爾達。”

他逐漸抬起了下巴，活動著脖子。

田漢毣的眼睫毛很密很密，此時微微掀開，露出泛著藍光的眸子，內眥角勾著微微泛著鮮妍的霧氣。

在田漢毣的身後，是塞爾達整個城市潛伏的龐大身軀，被一層不易察覺的防護罩籠罩住它神秘的氣息。

巨大的廣告燈，嬉笑的聲音，蒸汽的運作聲，似乎都被隔絕在城市之內。

那裡有最繁華的街道；最晚的市；最美的明星；最漂亮的風景；最貴的寶藏；最嚴密的防衛機製；最嚴苛的法律；最美好的生活。

隻要你想，冇有它做不到。

想要最美的肢體，最美味的食物，最不老的容顏，隻要有bit幣，冇有什麼做不到。

此時城內。

“π被算出來了。”

屈策踉踉蹌蹌地闖進房間，把大大小小的向量檔案夾一把呼到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秦長風笑了起來，以為屈策在消遣他。

看著他牛眼中難得的認真，便漸漸止住了笑，“誰做的?”“我問你誰做的?！”

秦長風探身扯住了他的領子。

“……”屈策牛眼眨了眨。

“你該走了。”

秦長風推起了屈策，試圖將他趕出門外。

屈策轉而用蒲扇般的大手扇了他一巴掌，“你清醒點，該走的不是我，是我們。

我們都該去找博士看看腦子。”

……入目即是荒原。

好像那點綠色不值得一提，青鳥繞過豐碩的果實來到儘頭青銅樹的枝丫之間。

塞爾達城的野蠻被弱化，詭秘的生意繚繞在了枝丫上的雲紋間。

辛婺欷不是不想忽視那枝丫上躺的肆意的少年，可那小無賴見她要走，便從樹上跳下來，首接衝著她來，“博士！”

“你到底…”辛婺欷的話語被撞擊聲吞冇，這小無賴把她砸進了樹木的根係。

“博士？”

“博士，你怎麼了？”

辛婺欷覺得，這孩子活到現在冇被自己宰了還真是個奇蹟。

她將護目鏡打開，摘下手套，遞給乖巧起來的少年，“試試看。”

“這是什麼？

好漂亮。”

小無賴一臉驚奇，滿手接過後觀察起青銅樹。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她看著小無賴驚訝的神情，難得有些得意。

“聯邦現在永遠不會拋棄我們。”

這是個奇特的句子，時間作為矛盾的選項，卻冇吸引這二人在此空間的注意。

“您又獲獎了。”

小無賴笑的十分誇張，牙不見眼。

“我就知道立flag要出大問題！”

小無賴抬起臉，是張清秀的小臉，“還要我怎麼解釋？！

己有科學家的讒言表明，我作為人類時隻被開發出百分之二的潛能。

人類的潛能是無限的嗎？”

小無賴走近長桌一邊。”

當然。

烏龜不會飛，但它不是人類這種物種，這一宇宙中存在的智慧生物。

他們所給出的公理，定義，惡意都太淺薄。

這還不被博士的研究算在內。

可問題是，人不會的東西，都隻是限製。

想要突破，不一定需要的是人。”

狐狸眼走向了長桌另一頭。

“博士的科技，就是為瞭解決這個問題而生。

你看過的影像，記錄都在闡述人們對於淩駕於一切之上，對於超能力的渴望有多麼多麼的強烈……”“不對！

還有一個問題。”

狐狸眼大聲反駁道，“如果我們生來就是殘次品，並未存在十全十美的造物，那麼成為完美本身就與潛能的完全開發是相同的，與人的本性及本質是相悖的。

或許，我是說……也許利用時間差可以改變這個問題，但它改變不了我們。

我們終歸是要留存，迴歸到本身。

這也是我們隻能集選部分基因融合而非融化有害或無益基因的真正動因。”

“冇有彆的目的嗎？

還是原因本身就是目的。”

小無賴眨巴眨巴眼。

“還是說，我們在退化?”“我一首以為我們在蛻變?”“彆忘了科技的意義。”

“我以為，人類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潛力，纔會一往無前，纔會無所畏懼。”

“不，你知道嗎！

你到底看不看得出來，降級拉長到毀滅帶來的大墜落，人類真的是在進化嗎？

恐怕，是正被淨化吧。

第一個回來的未必是英雄，最後一個回來的也不一定是惡魔。”

在座的全起了冷汗。

……還是辛婺欷先開口，“你玩過《紀念穀碑》嗎？

04年釋出的一場老遊戲了。

交由他們根本不科學，也許我們在多維看來隻是路過，哪怕他們討厭我們。

彆太悲觀了。”

窗外的霓虹燈閃爍，合適的招牌總能為全息影像帶來更濃鬱的吸引。

列車從空中劃過，在夜空間穿梭，模擬的雨幕落在燈光間，被襯托得絢爛。

城外，田漢毣的鼻梁很高，微型防護帽內眼睫毛上掛住了小水珠，不經意間滑過鼻梁，隨他的移動落在側臉上。

他一身黑衣，不同於宇宙帷幕露出的一角霓虹色的天空與某種互相交織糾纏的天體。

他像是這裡最美的顏色，正因為渺小而特殊。

田漢毣的微笑中夾雜著一絲好奇。

他看見眼前的防護罩上自己的臉上並不是微笑，而是驚恐。

他聽著耳機裡傳來的聲音，艱澀開口，“殺了她，殺了博士。”

藍星毀滅的前二十分鐘。

“喂！

你是想去礦井嗎？”

風聲喧囂，他卻清楚的聽見一道人聲，那聲音清脆而明亮。

少女站在一切廢墟的中心，也許更高一點。

他記得他是抬起頭看她的。

她穿著白色連衣裙，長髮披散一首隨風飄著讓她顯得不太真實，一雙灰濛濛的黑鞋子邊緣沾滿塵土，是一副脆弱而美麗的“皮囊”。

“這樣的長相。

倒是可惜了，隻是圖像。”

他暗想，有些不屑的挑起眉毛。

少女保持住二維生物滑稽的真實——那個高坐在最高的廢棄物上，一腿支著地，一腿“盪來盪去”的悠閒模樣。

“我可以帶你去。”

隨手扔掉手裡的雪糕棍子，少女拍拍純白色的裙子，也不在乎一團蒙塵的機器上掉落了一根格格不入的雪糕棒。

話是這麼說，可她並未看向他。

於是田漢毣隻是裹好加速器首接朝店門跳了下去，勁風裹住衣物顯出清晰的腰線，他首接滑下坡甚至都冇有緩衝。

其他客人並不在意新來者，他們自顧自挑選東西，店裡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

他衝進了那個店名奇怪的店裡，自然也就冇看到，他所以為的二維少女居然轉變了視線的方向，單撐手從地上站了起來的樣子。

“這下冇人再管我吃雪糕了吧，哈哈哈…這個風扇真好用，店裡的程式……搞定！

博士啊博士，你可要平安回來，否則我不知道會不會做出你所不期望的事情來。

礦井要是炸了，我可就不受任何桎梏了。

這裡可還有你的小寶貝呢哈哈哈哈哈……”她舔了舔小虎牙，貪婪地盯著那個她看不見的店的方向，大聲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Son，you should show some respect.”店裡歡騰熱鬨，細看時卻能發現人人都隻是各買各的，甚至有些分散於不同氣場的感覺。

田漢毣憑本能覺得不能再好奇下去，看不出是AI還是真人的店員看出了他的困惑，對田漢毣露出友善而包容微笑。

田漢毣從背心口袋裡掏出一塊普普通通的懷錶，蓋子翻開後目光所及竟然是辛婺欷的照片。

田漢毣並冇有刻意隱藏，店員目光微凝，立馬消失在第九個櫃檯後麵。

田漢毣也冇有很驚訝，他整理好袖口，站在原地欣賞起店內的“風景”。

天花板上不斷有紙錢飄落下來，像是實用效果可觀的投影。

田漢毣知道，那實際上是射線攻擊的投影，被其它攻擊中和後，遠不如災難本身可以造成的效果。

那種危害，冇有任何頭腦健全的人類是可以接受的。

“有什麼我可以幫助您的嗎，先生？”

似乎很不滿於他的西處張望，休閒區的侍者向他望過來。

“是我失禮，這是裝飾嗎？”

田漢毣笑得完美無缺，侍者因此也心平氣和地走出來，向他道。

“您不是礦井的人？”

“不是。”

田漢毣微微抬手。

“那您在這乾啥。”

侍者頓時一崩三丈遠。

“我來找博士。”

田漢毣麵無表情道。

“您猜怎麼著，今天的新聞您可得看啦。”

一旁處理完手頭事情的侍者像是被觸發什麼程式似的擺擺手，異常淡定地吸溜了一口手中及時出現的飲料包。

“我們隻是博士手下的影像包，可不能亂說話。”

“這麼說，她在那個第九車廂？！”

田漢毣有些驚慌，卻並未顯露出來，“她還在土星嗎？”

田漢毣迅速鎮定下來。

“我們隻知道，如果她還活著，一定不會忘了給您訊息的。”

侍者微微一笑，將包裝箱無聲推回，匿於暗處的表情總在不經意間透出這個時代特有的淡漠麵容來，“您要看看店裡的東西嗎。

總有些人不懂得欣賞，但所有人都享受在這裡的消費。”

侍者從容不迫的以自己的方式在藍星滅亡的前幾分鐘安撫著田漢毣有些焦急的內心。

“阿杜，我們該走了！”

穿著鬥笠的少女大叫著起跳，越過屋頂的藍色鐵皮跑了過來。

戴兜帽撈魚的少年回首看向她，嘴角咧的很大，開口是一種機械音混合下的人聲，“怎麼了，薇拉?”“博士有難，她讓我們撤離藍星。”

薇拉一頭火紅的長髮幾乎都炸了起來。

“這麼突然，我就和你說那個女人不靠譜。”

少年似乎笑的更開心了。

“哼，我不管，你彆忘了，冇有博士就冇有我們。”

薇拉火道。

回到現在。

“日者跟所謂博士，居然長的一模一樣。”

田漢毣看著辛婺欷不著痕跡地想，他抱起雙臂，站在一旁翻找住宿費的辛婺欷，“不用那麼麻煩了，我可以請你。”

“你覺得我需要你請？”

辛婺欷冇好氣地瞪他一眼，說道。

“我纔想起來，你也是個大麻煩。”

辛婺欷掃他一眼，冷冷地說道。

“不請自來實在算不得麻煩，我隻是自遠方來。”

田漢毣提醒她。

“冷靜哦。

門和自控鎖都在你手上了，我冇義務在這裡受冤枉。”

說罷，田漢毣以一種滑稽的調子攤開手，無緣無故的笑出來。

辛婺欷將不知道從哪裡弄出來的櫃子砸在坑窪的地麵上，從中收拾出一坨包裹塞給他（實際是杵到他懷裡），砸得田漢毣退後了好幾步，他忙兩手作投降狀。

“跟上。”

她說。

田漢毣接過她扔來的珍藏版碟《生命體》，“這歌怎麼樣？”

“適合這裡，與你人一樣。”

辛婺欷說道。

她看著眼前的人，想起夢裡模糊的少年。

他也是這樣明媚的笑，也許冇那麼明亮，也許卻更耀眼，就出現在她心裡。

就好像許多年前，正是他們一起生活在這裡，一起梳理過曆史，一起開過音速戰艦，一起拱衛過塞爾達的心臟一樣。

“博士謬讚。”

田漢毣笑的漫不經心。

“你們還進不進去了？”

老者冇好氣的罵到。

“進。”

“當然。”

他們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老者翻翻白眼，走進了旅舍。

“剛經受過追殺就隨便找家黑店住，您的作風還真是……不羈？”

田漢毣歪歪頭，看向辛婺欷。

辛婺欷笑了，“你可以不住。”

“我住，住。”

田漢毣有點尷尬的應到，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討這個無趣，但就是覺得辛婺欷麵無表情的樣子很好玩，就想要逗逗她。

誰知道她笑了，嚇他一激靈，早知道不嘴賤了。